地铁口很近，几步路就到了，我扫视了一下地面，却没有什么汽油灼烧的痕迹。
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上次袭击的并不是这个地铁口，而市中心的润发百货市场边的那个。
令人错愕的是地铁中竟然不是我想的那样空空如也，相反，不大的等候厅人满为患。
“真的要坐地铁吗。”
“怎么了。”
“没什么，我不喜欢乘地铁罢了。”
…………
“怎么这么多人。”我艰难地把几张纸票递给售票员，她站在铜墙铁壁之后，只留出了一个通风口让我能看到她的半张脸。
“想去上海市呗，那里有机场。”售票员撇了撇嘴，“去上海的地铁早就被征用了，闹也没用。”
我转身小心翼翼地扫视了几位霸占了等候厅座位的核心人士，果然几位的脚边都有块牌子，上面无非是些控诉当局不作为的标语。
接过票，几位持枪的宪兵就把我们三人护了过去，这些地铁难民倒也没什么敌意，就是有看见凶神恶煞的老张也会打消了念头。
“下次赶人什么时候。”我看到一个男人站了起来，低低问了一句。
领头的宪兵有些犹豫，最后还是回了。
“周三晚上。”
难民们面色顿时一暗，男人们放下了手中的泡面，皱眉沉思，而有几个娇弱女孩已经绝望地要哭了出来，一屁股坐在了她们名贵的行李箱上。
那景象，简直仿佛被宣判了死刑，让我怀疑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土地其实是无间地狱。
去了上海又怎么样呢，机场估计也聚着更多的难民呢，不是也只能看着载着官员和军材的飞机上上下下，自己的抗议声只能淹没在飞机发动机的嗡鸣里。
我看到了难民边缘的一个女生，文文静静的，看样子即使是这个处境也会每天梳洗。她正打着电话，脸上还带着笑，与旁人的哀戚格格不入。她的语气似乎很轻松，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是父母还是男友，如果忽略她的脸上还未擦干的泪痕，她似乎只是个出国留学在向家里报平安的乖乖女。
看着她，我实在没法把讥讽的话宣之于口。
…………
穿过拥堵的人群，一到等地铁的地下二层，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了。嘈杂的人声也如退潮般离我远去。
同在等车的人互相离得都很远，而空间也绝对禁得起这样的挥霍。
地铁在这种情况下，根本不可能会像以前一样，达到十分钟一班的程度，我看了看时刻表，事实上我们要等半小时。
不知何故，我根本没心情坐下来等车，我的脑子疲惫得像是台老旧的钢琴，轻轻按一下琴键就嘎吱作响。
夏丝若倒是安逸地坐在等车过道的椅子上，双腿并拢斜靠着椅脚，盯着广告牌出神。
而老张默然站立在她的身旁，就如同护奉女王的铁卫。他表情肃穆，我的行李袋在他手上仿佛是装着叛党头颅的蛇皮袋，还滴着人血。
与之相较，我简直成了黄大仙口中的那只鸡，呆头呆脑的。
“叶——流——苏！”一个飞扬的女声在我的身后传来，让我打了个激灵。
活似在动画片里，那森林中的两只小熊。一只小熊每当孤单的时候只要这么飞扬又撒着娇地喊一嗓子，另一只小熊就会以赵云单骑救主的气势哼哧哼哧赶到她的身边。
真是太飞扬洒脱的呼唤声，我有些担当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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